午後陽光很好，城墻腳下睡著一群乞丐，或躺著或靠著墻壁坐著。人們行色匆匆，根本沒有誰會閑著沒事扔出銀錢來給這些乞丐！

離著這群乞丐不遠處，還站著一個少女，身上穿的和那群乞丐無異！兩眼機靈的盯著來往的行人，仔細看那目光，卻是盯著人們的腰間在看！

漠北的風吹來，總能吹進滿嘴的沙塵！女乞丐將脖子上的衣領使勁扯了扯，蓋在了鼻子以下！兩手攏在衣袖裏，那身破舊的長衫，明顯不太合身。這還是她好不容易偷來的舊衣服，使勁在地上踩了幾腳，穿上身總算有了些乞丐模樣。

此刻莫洪川領著莫家軍已經入了天厥城，人們紛紛側目，這一次說是為了定國安邦，抵禦外敵，可卻似乎更像是一次貶職流放。

登元節一過，朝中不少官員聯名上書，說莫家軍在城中橫行霸道，其實那鬧事的人最後查出來，是被莫家軍趕出來的二流子，借著莫家軍的名聲強搶了一戶人家的閨女填房！原本不過是件小事，但傳到了大殿之上，趙乾自然憤怒非常。

由此本已忌憚著的心思，也就有了個合理的借口！加上北羥人在天厥城周邊集結了大量兵馬，莫家軍就被安排到了這天厥城守城！

莫洪川沒有一句辯解，領了聖旨，第二日就離開了泗安城！

趁著人們的註意力都在莫家軍的身上，少女伸了伸懶腰，穿梭在人群之中，頭上的一頂牛皮帽壓的很低，配合著上拉半寸的衣領幾乎遮住了整張臉。只剩下那雙眼睛，依舊在人們的腰間打量著！

小乞丐行走的速度不快不慢，可一轉眼就走過了人群擁擠的地方。

十六歲的青澀少年與領頭騎馬的將軍一同註意到了少女的舉動！

哼，原來是個賊！少年心中冷哼，上前與那將軍說了些什麽，就夾著馬肚子，脫離了兵馬，向一處小巷子走去。

前方沒有出路，少年心中疑惑，正在此時，幾個壯漢就追了上來，“他奶奶的，偷到大爺身上了，讓我抓到這臭丫頭，我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！”其中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，指著另一個方向，喊道，“去那邊追！”

等幾個壯漢走遠了，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笑意，“出來吧！人都走了，別躲了！”

巷子中安靜了一小會兒，就看見破舊的籮筐下面鉆出個瘦小的人兒來。灰蒙蒙的臉上，看不清原本的面貌，可那一雙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月兒，靈氣的很。

少年微微一楞神，“你為什麽要偷錢？”

小乞丐拍了拍原本就已經臟兮兮的衣服，一時塵末四飛。“因為我要活下去！”

這樣的理由讓少年皺起的眉頭緊鎖，“可你也不能偷別人的錢！交出來，我放過你，如何？”

“哈哈哈！”小乞丐揉了揉鼻子，大笑起來，“偷來的東西哪有交出去的道理，有本事你就從我身上拿走，沒本事就別在那廢話！”說完轉身要走。

許是這話激怒了少年，他飛身下馬，幾步躍至小乞丐面前，抽出腰中佩劍，對著那小乞丐的胸前挑去，小乞丐身手靈活，反應迅捷，身子柔軟的後彎著地，鼻尖貼著劍鋒而過。

幾招下來，少年沒有占到半點便宜，而小乞丐也沒有占據上風。少年收了劍，赤手空拳與她對搏，近到身前，小乞丐狡猾的挺起胸膛。發育不算完全的胸脯，隨著呼吸上下起伏，少年面上一紅，收住手勢，卻被那小乞丐當頭敲了一下。

僅僅這一招，屢試不爽，小乞丐得意的擡著下巴，望向高出她一個頭的少年，陽光下，這人的模樣不太清晰，可那側臉竟始終覺得熟悉！

小乞丐拍著手喊道：“不打了，不打了！姑奶奶可沒閑工夫陪你在這裏耗著，你要是願意等，那就等我吃飽了飯在來打過！”

少年被這小乞丐耍了幾次，心中氣惱的很，見她衣角露出錢袋的一端繩索，擡起雙手佯裝作罷的模樣，只等那小乞丐擦身，順手就將那錢袋子抽了出來。

這一抽才發現，那哪裏是什麽錢袋子，不過一個令牌，但上面刻的莫字，他卻十分熟悉！莫家是東璃的功臣，這莫家令牌則是先皇所賜，莫家有功之臣一十三人，包括他的父親莫洪川！

而他父親的令牌這小乞丐自然偷不到，剩餘十二人除了莫四，也都隨著父親一起來了天厥城，就在那浩蕩的隊伍中。

少年心中猛然一跳，吼道：“站住！你這東西從哪裏來的？”

望著少年手中的令牌，小乞丐也有些吃驚，“你竟然偷我東西！你也是同行？”

“說，這東西哪裏來的！”不顧小乞丐的問話，少年似乎是真的動了怒。陽光斜斜照下，小乞丐盯著地上的影子一點點靠近，直到那一張清俊的臉已經出現在面前，才反應過來。

本能的想要後退，可少年一改之前的模樣，面容冷酷，不再留情，一手捏住小乞丐的脖子，“說，這東西，到底是從哪裏來的？這東西的主人現在在哪裏？”

小乞丐被捏的透不過氣，兩手死死摳住脖子上的手掌，想要使勁掰開，可力氣卻是不夠，“你，咳咳，你放開，你快放開我！”

少年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，冰冷的模樣與之前的那份清俊判若兩人。“告訴我，這令牌的主人，現在何處！”

小乞丐終究抵擋不住，只吐出兩個字！

“死了！”

這兩個字對少年而言就好像晴天霹靂，身子被抽離了大半力氣，掐住小乞丐脖子的手也隨之松了下來，只喃喃自語的重覆著，“死了！死了？死了？”

小乞丐緩了口氣，盯著少年人那痛苦的樣子，好奇的多問了一句：“你認識我爹？”

只這一句話，就讓少年猛然清醒，那手再次迅速出擊，捏住小乞丐的脖子，這一次不僅是冷酷，還帶著些許的危險意味！

“四叔一直未曾成親，何來的女兒？說，你是不是他國派來的奸細？”

“哼！”小乞丐這回倒是不怕，只冷冷一哼，便說道，“我什麽時候說過他是我親爹？他曾經救過我，又認我做義女！可惜！”

“可惜什麽？”

“可惜兩年前他遭人暗算，身負重傷，帶著我一路逃進山中，又遇大雪封山，最後他為了救我與雪狼拼了命！這令牌是他臨死之前給我的，讓我交給一個人！義父對我有救命之恩，我自然是要替他完成最後的心願！”

少年人對小乞丐的話，仍有存疑，可時間似乎吻合，莫四的確是兩年前失蹤的！這期間發生了什麽，也許只有這小乞丐知道了！
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少年低聲問道！

小乞丐仰起頭，答得幹脆，“拂煙！”

少年人翻身上馬，對著小乞丐伸出了手，“上來，我知道他讓你找的人在哪兒！”

拂煙嘴角微微上浮，毫不猶豫的握住那只手，風沙將她的牛皮帽掀落，烏黑的長發散落肩頭，帶著淡淡的少女清香！而她的計劃似乎已在順利進行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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